為讓大眾對於「兒少照顧」有更多面向的認識跟討論,智邦公益館主辦「看見議題,溫柔行動」系列講座|兒少照顧-為孩子撐起一個空間,邀請南投陳綢兒少家園生輔員-文國士,從青年工作者懷抱理念投入安置機構的生命經驗出發,透過六場不同照顧主題,與各領域專家及工作者一同分享及探討在安置機構工作的酸甜苦辣、結構性的限制,盼能讓更多人同理第一線照顧工作者與安置機構的處境,進而有更多的溫柔改變行動。
第三場講座12月16日於嘉義中正大學舉辦,主題為「創傷如何成爲祝福?面對家傷、跨越創傷」,由智邦公益館李奇穎執行長主持提問,陳綢兒少家園生輔員-文國士與中正大學社福系兼任講師暨祐晴心理成長中心-張閔翔臨床心理師進行對談,以下為本場講座內容精華整理:
嘉義場講座於嘉義中正大學舉辦,吸引不少學生以及兒少單位工作者參加。
文國士,可稱他為國國,父母都是思覺失調症病友,成長歷程讓他深刻體會到能好好長大是一種幸運,慶幸因自己有被「接住」,畢業後投身助人工作的行列,出社會後曾在「為台灣而教Teach For Taiwan」教師計畫至偏鄉任教,過去四年曾在「陳綢兒少家園」擔任生輔員。
張閔翔,祐晴心理成長中心任職心理師,也是中正大學兼任輔導老師及社福系心理學講師,主要服務兒童青少年領域,笑稱自己是嘉義最愛跟家長吵架的心理師,處理過諸多兒少問題,不論自閉症、過動兒、亞斯伯格或情緒障礙…等,發現問題根源往往不一定是孩子,很多時候在父母身上。常常服務孩子同時,也幫家長作親職教育。
智邦公益館透過這次的講座,期能帶著現場聽眾跟閱讀者一起去思考並自我察覺,每個人在生長歷程中所帶著的創傷,尤其是自小於家庭的那一個部分,講座不僅僅是講師間交流,更希望與台下觀眾能一同交流,自我家庭的生命經驗及對未來生活與工作的影響。
在自我生命歷程中,當經歷低潮期或重要課題時,身邊陪伴者對自己的影響是什麼?
大學時期的中文老師,開啟文國士不同反思
文國士提到,過去五年曾出過兩本書,第一本「走過愛的蠻荒」出版前即預期會有不錯銷量,因自己有個灑狗血的家庭背景,在不同場合宣傳時也發現,自己一人故事其實是眾人故事,能與讀者產生或深或淺的共鳴,這多半與原生家庭的遺憾有關。
父母都是思覺失調症患者,現在雖能雲淡風輕提及此事,但中間其實經歷許多歷程。他特別要感謝大學時期一位教中文的老師,兩年課堂開啟自己不同反思,其中有幾個問題最印象深刻:「什麼是孝道?」、「做人一定要孝順嗎?」,在大學之前,自己從未想過這些問題。父母在自己人生缺席也是無法選擇的狀況,但因未曾感受過父母的愛,心中常會想像他們都是沒有頭的,並不是現實存在的人。而我的中文老師帶出這些提問,才開啟自我心中許多反思,也開始去正視自己心中「恨」的感受。
這些反思,給予自己心中一份自由及允許,也開始學習如何去正視及接納心中不同的感受,也因此,「大學四年,用〝恨〞及〝失落〞的感受作為一個新的開始,也是自我生命中很重要的過程」。
文國士分享在大學時期的中文老師開啟了自己不同的感受。
沒有人是一路平順長大,都可能帶著原生家庭的一些傷痛成長
張閔翔心理師分享,自己人生算是幸運的,因排行老么備受家人疼愛,若思考家庭帶給自己的傷是什麼,印象中父親是個喜怒無常的人,三不五時會發脾氣,是家中的權威者。從小家裡開店做生意,小時候某次在店裡幫忙,事後想索取五元零用金當獎勵,卻換來父親一個巴掌,這段往事至今在心中仍深刻記錄。
從小陪伴身邊保護自己的,多半是母親及姊姊們,母親及手足的愛對自己生命歷程十分重要。因此,當母親過世時,面臨到極大的人生低潮,這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傷。
回應文國士所提,什麼是孝道的意義,自己曾經思考過,但至今日仍沒辦法去愛父親,自我心中雖保有傳統盡孝道的思維,也願意陪伴父親走完晚年的生活,然而,每當兩人發生衝突,仍常會喚起兒時對父親不諒解的心情。
自己從事精神醫學領域,但對父親的言行找不到合適的診斷方向,有可能是人格上某種缺陷,也或者曾在原生家庭曾經歷某種傷,父親過去的家傷未好好被處理,因而帶到之後的家庭。直至今日,仍未曾感受到父親對自己的愛。好幾次面臨難過的事,試圖尋求父親關心及陪伴,但父親往往Do nothing,永遠記得唯一一次擁抱父親是大學時失戀。對自己而言,生命中最重要的陪伴者仍是母親及姊姊。
張閔翔心理師是第一次分享自己家庭的故事,也希望引導聽眾能好好省思自己的家庭,沒有人是一路平順長大,都可能帶著原生家庭的一些傷痛成長。人出生後最好的玩伴並非是玩具,而是自己的父母,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是深遠的,甚至影響到日後的人際互動關係。
張閔翔心理師以自己的家庭故事,引導大家也能反思自己的家庭。
如何定義「傷」這個詞?生活中該如何看待「傷」?
人們存在一種比較心理,都受制於一套幸福家庭想像中
文國士回應,人身上一定有傷,在華人文化中,人從出生前就存在比較,但若表現出失落感跟傷這些負面情緒,卻是文化中不被允許的,因為人必須是正向及陽光的。一般人心中認為的幸福家庭圖像,就如同電視上看到的休旅車廣告,車上坐了一對夫妻及兩個孩子,打開後座還會有一隻拉不拉多犬。但回到自己跟安置機構的這群孩子身上,心中會產生極大的失落感及難受,常源自於都出生非典型的原生家庭,如自己的父母是精神病患者,而機構孩子的家庭也都存在不同的問題及失能狀況,有各自的課題需要面對。
也有某些人心靈需求常是不被看見,如被大眾認定出生人生勝利組家庭的人,舉例來說,多年前曾有部電視劇《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》,劇裡呈現親情關係雖然是緊密的,但大人們卻是不快樂,小孩心中也很壓抑,因為人們存在一種比較心理,都受制於一套幸福家庭想像中。
文國士提到,自己從小領低收入戶補助及清寒獎助學金長大,但每學期申請補助都需要重新填寫家庭狀況,這不斷地提醒他是一個沒有父母、不幸家庭的小孩,學校及生活中都充斥許多這種〝符碼〞。對於安置機構的兒少來說,也有一樣狀況,因此也讓他們很難分辨,自己心中的傷及失落感到底是原生家庭造成的?還是整體大環境及文化的符碼造成的呢?很多人或許認為沒有爸媽的小孩是不幸的,但正常家庭的小孩真的會過得比較幸福嗎?文國士認為,這答案也非一定。
「習得無助感」可能就是家傷的來源
張閔翔心理師認為,「傷其實是一種習得無助感」,當面對傷不知該怎麼辦時,這種無助感會帶起心中的失落、難過等負面感受,面對這種狀況,「求助」很重要。但如前面所分享,受傳統文化框架下的幸福家庭確實很難去求助的,因為他們不敢說,擔心讓外界發現家庭中的不幸,進而影響社會對自己的評價。
該如何定義是否身在幸福家庭,或有沒有家傷呢?張閔翔心理師認為,「由主觀的自我覺察去判斷」,但這可能會受外在環境、文化或一些刻板印象所影響。
我們長時間受迪士尼動畫營造的幸福美好結局畫面所影響,但經歷真實人生,就會發現人生並非都是粉紅泡泡的。對於傷的定義,張閔翔心理師認為需要找出自己的「無助在哪裡」。傷在你我生命中都會有,當自我覺察到有傷痛,該如何去對外「求助」,這是相對重要的!
大家常說,試著原諒對方,這句話應是說要學習放下自己,如何去察覺傷痛。「受別人過錯並不委屈,但將別人過錯放在自己心中一直不斷重複,才是折磨自己!」如同憂鬱症患者,一直去反芻過去傷痛,無法真正放下及釋懷,如此一來反增強心中負能量。負能量沒有不好,也是一種保護心理機制的東西,但過多的累積就會產生失落感及習得無助感。那該如何辨識傷?簡單的方式,當回想起來就會有難過的感覺,這就是一種傷。回歸思考什麼是家庭的傷,可以試圖想想,哪個時期曾出現「習得無助感」,這可能就是家傷的來源。
張閔翔心理師與文國士都認為,當自我覺察到有傷痛,該如何對外求助是很重要的。
聽完張閔翔心理師所提,文國士頗有感觸。如同人在一個舊的秩序裡面,自我覺察後開始解構舊有的秩序,把框架拆掉,如同先前提到自己心中本存有做子女就是要孝順的想法,不論父母的狀況如何,但經過自我覺察,便不再被孝道或某種價值觀壓迫,舊的秩序解構,新的秩序開始慢慢重新建構。自己的人生及新的世界觀需要再花很多時間重新建構,在這過程人是需要安全感的,因此求助確實很重要。
而談到如何與家傷及心中過不去的情緒感受共存,以前認為問題被解決,不見了才是搞定,但之後慢慢體會,這種關係中的失落感,階段性最好的互動方式就是與它共存。但其實自己也不是真正的「走出來」,但如同薩提爾觀點所提,「放下對父母的期待」以及「放棄指望,過去就會變好」,就放下那一份期待吧!學習放下對父母的期待,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。
從自我生命或工作經歷,會如何看待這些安置機構的孩子?家傷對於自己往後投身的工作有什麼助力及阻力?
人一開始會追求好,是因為想被他人所肯定及認同被愛
文國士提到,進到機構的孩子都是家庭有無力扶養狀況,包含一些經濟弱勢、親人酗酒或孩子被不當對待…等問題,很多時候「事實」跟「標籤」是綁在一起,進機構的孩子確實生命歷程比較辛苦,但也有許多問題是真實存在的。
人一開始會追求好,是因為想被他人所肯定及認同被愛。乖學生跟調皮的學生,從他們淺層行為往深入看,目的都是想尋求他人注意及認同,從青少年偏差行為理論面看,若人無法從正向行為及表現得到關注,就會用負面行為及表現。某種層度看來,不論是表現好或不好的學生,最核心的需求其實是很接近的。例如偷竊行為可能是每個人都曾犯下的錯,只是有大有小,青少年所經歷的錯,大人也可能曾經犯過,因此自己不覺得比他們(青少年)厲害,可能這種坦承,讓自己更容易拉近與服務對象的心。
讓孩子有主控權去選擇用哪種方式解決自己面臨的困境
張閔翔心理師分享,與兒少工作是一種合作概念,如何透過合作幫忙兒少成長,所做的是努力讓兒少能察覺自己要的是什麼,了解他們背後的需要。工作中常觀察到,孩子最需要的是「被愛」,可能在原生家庭未獲得。被愛的定義就同前面文國士提到的是一種「被認同」,人都需要從他人身上先得到認同,才會產生自我認同,而對這些孩子而言,外在被人認同的經驗是缺乏的,而青少年道德發展階段尚未完成,因此為尋求認同會嘗試用不同方式,若用非偏差行為卻能被人看見,這就會成為他們的自我認同。
之前服務雲嘉地區青少年戒菸班經驗,青少年的第一根菸都是同儕給的,可看出同儕認同影響很大。但同儕認同前,青少年他們遇到什麼問題呢?往前去思考,往往都是缺乏家庭的認同。因此,服務過程主要是幫助孩子怎麼去自我覺察,引導孩子去想自己到底要什麼?如同文國士提到,如何卸下孩子心防,談的是一種心理學治療技巧「自我揭露」,目的並不是跟孩子比較誰過得比較慘,而是讓孩子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人遇到這問題,很多人都曾經歷過,每個人都有不同處理方法,方法沒有對錯,讓孩子能有更多彈性思考空間,讓他有主控權可以選擇用哪種方式去解決自己面臨的困境,這也是雙方工作過程中產生的一種助力。
張閔翔心理師談到,自己(家傷)經驗對工作上的阻力,是面對與兒少的父親溝通會較沒耐心,以及曾在嘉義榮民醫院工作,當時常與榮民長者溝通,會覺得在家(與父親)溝通已很不容易,上班還要面對類似情境也更不容易,也很難真正同理服務對象的感受,家傷帶給自己的阻力及助力確實都有。
回到兒少工作層面,自我覺察確實很需要,近幾年對兒少的教育也常提到「正向教養」的觀念,社會環境對孩子正向肯定太少,每當請孩子說出自己的優缺點時,說出自己的缺點總比優點快,若現在要大家想出自己十個優點,相信一時之間也回答不出來。原因是我們都太少被肯定,成人都是如此,需要協助的這些兒少更難去肯定自我,因他們面對社會上更多的批評及指責。例如我們常聽到的ADHD(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,注意力不足過動症)的孩子,很多行為並不是他故意的,但在多數人眼裡卻是「你就是這樣的人」。
這些孩子未來的生命不一定能有所改變,但不代表現在的陪伴是沒有意義的
文國士頗有所感,回應張閔翔心理師說的,每個人都需要被愛,一個人有過的遺憾或家傷,若有機會轉化成另一種能量,那非典型家庭的小孩其實並不可憐。這些小孩多少會有一種孤兒感,而常見的狀況是外人對其家庭的評價,大家可能是基於善意,但卻少有柔性的表達。如果未來大家想從事助人的工作,多少會有一份盼望是因為自己的出現,讓對方有了什麼不一樣改變,但這想法是很載舟覆舟的,特別是來到你面前的生命所背負的可能是代間貧窮循環,或是一種結構性問題,此時到底又能改變什麼呢?
機構的孩子身上帶著各式各樣不同的問題,若一直要強調他們的進步,對工作者而言會是很辛苦的,有什麼理由認為因為經過2年、3年或4年的陪伴,就一定會有好的發展?這也是自己工作中很少使用「成就感」這說法。而儘管這些孩子未來的生命不一定能有所改變,但也不代表現在的陪伴對他們是沒有意義的。
現場的參與者很專注在聆聽兩位對談人的生命故事與經驗。
在安置機構工作期間,文國士如何在工作的同時也照顧並調適好自己,以及如何兼顧工作跟自己的生活?
壓力通常來自於自己不知道怎麼辦,釐清壓力源有助於安頓自己
文國士提到,心理學「阿德勒」學派中有個「課題分離」的概念,他經常在工作上拿來提醒自己,這並非自掃門前雪的概念,而是為了幫助先安頓好現在的自己,回過頭再來想接下來的情況如何處理。
舉個例子,自己一開始的工作是小學老師,任職間曾教導一位數學成績不好的同學,努力一學期試過很多方式成績依舊沒有起色,身為老師當然會產生各種壓力,也會會跟想成為一位好老師的自我期許互為牴觸。但其實要成為一位好老師跟學生成績就要很好,這都是滿足老師自己的期待。有些時候惡意的傷害容易被覺察出來,但有些時候出於善意且無形造成的傷害卻是更傷的。
很多時候會思考,都已經那麼努力為什麼還是這樣?但後來都覺得有這想法的自己很膚淺,因為總認為自己愛的這些事就應該要得到應有的回饋。前面提到學生成績沒進步,文國士覺得,壓力通常來自於自己不知道怎麼辦,因為同學之間及與其他的老師都會比較,校方與家長都會來關心,去釐清這些壓力源,更可以有助於去安頓自己。但回到事情的本質,這種不確定性,也就是有時候讓人很煩,卻又很讓人很著迷的地方,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如果有類似或是不一樣的情況,下一個合理作法是什麼。
清楚的把自己無法具體改變的部分劃分出來,最後會有一小塊是有機會可以努力的
文國士認為,對自己來說最難的還是安頓好自己,「課題分離」及「能量管理」是這幾年工作上很重要也很受用的兩種觀念。舉個例子,有一位朋友在擔任自殺關懷訪視員同時兼任社區關懷訪視員,但案量太多讓他總是自我譴責沒有辦法照顧好所有的個案,其實做不到並非他不夠努力的問題,而是整體結構性的問題,因社會在這區塊並沒有投入那麼多的資源。以他的故事為例,如果還想要在(關懷訪視員)工作走得長遠的話,必須要能去辨識這個結構問題,且接受沒有辦法接住這些個案並不是他個人的問題。
文國士也以自己經驗為例,就像他近期得知曾經陪伴的兩個小孩出了一些狀況,但自己終究只能陪伴他們兩年,而這兩年的陪伴也盡力了。清楚的把自己無法具體改變的部分劃分出來,最後會有一小塊是有機會可以努力的,就像手伸到糖果盒中,想一把抓的時候,終究是要放掉一些糖果,手才能出的來,但看著手中剩下的兩三顆糖,其實心裡面還是會想著那些被你放掉的糖果。
若陪伴的對象因創傷的經驗而易造成負面情緒,導致人際溝通上容易發生衝突,在這樣的工作關係下,助人工作者該如何自我調適及自我照顧?
我們永遠都不是超人,要懂得自我察覺是否面臨到困境
張閔翔心理師提到,以前在醫院工作時,穿上白袍是一種「儀式感」,脫下白袍後關心的就是自己以及家庭,不會再去想個案的問題。但後來回到學校,就不再有這種儀式感。對自己來說,在什麼場域就會做什麼樣的事情,也如文國士所述,我們無法照顧到所有的人,我們永遠都不是超人,要懂得自我察覺,是否面臨到困境,重點是自己已經盡力,而不是期待自己的同理與幫助可以讓個案做到什麼,我們提供孩子的是「彈性思考」與「選擇權」。如果已經知道父母家暴或離異的孩子會有什麼想法,我們可以做到的就是同理他的狀況。
如果孩子真的有很大的情緒問題,學校也有輔導室,大多數的學校輔導室都受過相關的訓練,基本的同理與陪伴會比一般的老師更專業。有些人會覺得陪伴孩子兩年,如果發生什麼狀況,難免會有遺憾,但重要的是這兩年給予孩子什麼樣的同理與陪伴,這才是更重要的事。陪伴後的孩子我們只能祝福,如果有好的發展很替他開心,但如果不如預期,也不會是我們該去後悔、擔憂的。
對於個案,可以好好陪著他們是我最大的努力
文國士回應,自己也有相同的感受,對於個案,可以好好陪著他們是我最大的努力,但之後過的是好是壞真的與我無關了。或許這份「與我無關」在有些人眼裡會覺得很冷漠,就像現在我們在對談的同時,其實很多地方還是一定在發生家暴、性侵的事件,但是我們去了嗎?我們又做了什麼嗎?
面對創傷,基本上不可能壓抑自己的記憶,人生課題是做不完的,只是自己能擁有彈性的先後順序。張閔翔心理師表示也有同感,記憶不需要去抹滅,面對創傷記憶,基本上可以把它放在一個盒子裡,能處理的時候就打開,不能處理的話就不要開啟,雖然創傷會一直重複出現在記憶中,讓自己很難受,但如果不能處理就只能先蓋起來,與它共存。就像很多憂鬱症患者,其實我們不是要幫助他們將憂鬱變不見,而是要教他們與憂鬱共存。
創傷最好的祝福,就是在生命中不要再重蹈覆轍
面對創傷怎麼變成祝福?面對創傷時,重要的是告訴現在的自己「想要怎麼過生活」,很多人最害怕的,是自己以前如何被對待,長大後也不小心複製相同的模式去對待別人。因此應該要告訴自己,自己面對的創傷,不要再發生在下一代身上。創傷最好的祝福,就是在生命中不要再重蹈覆轍,傷痛不需要遺忘,只要自己知道傷痛在哪一個地方,有能力時再去處理。面對創傷,每個人要著重的應是當下的我們,察覺當下的自己需要什麼,多了解當下的自己,因為過去的你、未來的你是無法去改變與預知的。
智邦公益館李奇穎執行長深有同感,創傷的重點不在於能不能跨過,而是自己能否察覺這件事,如果是助人工作者,當察覺身邊的孩子們有這些創傷經驗時,該如何幫助他們去面對這件事情。今天的對談可以當作是一個開始,幫助大家思考如果面對這些狀況時該如何看待,也相信正確的答案與方式會在每個人的心中。
透過講座的經驗分享,智邦公益館李奇穎執行長希望能是一個開端,幫助大家思考在面對傷痛時該如何看待。